安全还是自由？这是个问题

比利时风声鹤唳

在比利时生活的人们谁也没有想到，一夜之间布鲁塞尔成了恐袭的高危地区。连续一周安全警戒级别维持在最高级四级，学校和商店关门，交通半停滞，大型会议集会取消，娱乐场所关门，经济活动基本陷入瘫痪状态。主要街道上穿防弹衣持枪的军人、警察随处可见，布鲁塞尔著名景点“大广场”上带着面具的狙击手随时准备射击。政府对相关举措的解释是: 据可靠消息，恐怖主义者随时会发动袭击。布鲁塞尔市斯哈贝克区的区长在接受采访时透露，有两名恐怖分子正在布鲁塞尔的某个地方，随时在寻找发动袭击的时机和对象。

布鲁塞尔与巴黎恐袭难逃干系，高度戒备并非空穴来风。由于警力不够，监管不严，据说伊斯兰国（ISIS）可以在布鲁塞尔的莫伦贝克区公开招募人员去叙利亚作战，而那些经过战斗训练的人员从叙利亚回到比利时以后，并没有受到任何监控，成为社会安全方面的巨大漏洞。11月13日的巴黎血案中，几个主要袭击者就来自布鲁塞尔市的莫伦贝克区，其中一个在恐袭后逃跑，至今没有抓获归案，此人曾对其朋友表示过要献身于恐怖主义。虽然到目前为止逃跑的恐怖分子并没有抓住，但比利时政府显然已经承受不住让布鲁塞尔就这样瘫痪下去的压力。而且，虽然比利时当局对危险的评级仍然是4级，但欧盟理事会的评级降到了3级，而欧委会的评级则降到了2级。于是，从恐怖威胁发出的第五天开始，比利时政府号召人们开始恢复平时的活动，学校也已经复课。但在每个学校门前都有军人或者警察把守，而且人们的心里还有很重的安全阴影：在恐怖威胁没有消除的情况下，政府降低警戒级别，是否会招来新一轮的恐袭？

（比利时人阿巴奥德，巴黎暴恐案的主谋）

今年年初，笔者曾经就伊斯兰国的问题与欧盟的一些官员进行过交流。他们虽然对伊斯兰国（ISIS）的迅速扩张不满，但普遍的态度是: 只要战乱不涉及到欧洲，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料想自入夏以来，大量叙利亚、伊拉克及北非的难民如潮水般涌入欧洲。尤其是在德国首相默克尔张开双臂对难民表示欢迎以后，难民进入欧洲的趋势更是势不可挡。但与此同时，在欧盟召开的几次成员国内政部长会议都没有就各国难民分配指标及其执行政策取得共识，吵成一片。短短几个月内，欧洲主要接纳难民的国家的接纳能力即趋于饱和。匈牙利是最先执行拒绝难民入境政策的国家，法国曾对匈牙利在边境修筑铁丝网的做法嗤之以鼻，但自10月份以来，由于无力应对难民问题，法国开始认同匈牙利的政策。默克尔的反对者也强烈批评她对难民发出的错误信号。一时间，以维护民众利益为名、排斥难民的右翼党派影响力在欧盟成员国内大增。很多民众由于担心大量涌入的难民会剥夺他们应得的福利待遇，对难民入境也持抵制态度。

另一方面，伊斯兰国（ISIS）声称利用欧盟很多国家基于申根协定边境不设防的特点，已派3000名恐怖分子混入难民内部抵达欧盟的不同国家，现正等待发动恐怖袭击的指令。这次巴黎血案的一名凶手就被发现持叙利亚难民护照。最新报道称，至少有4名极其危险的恐怖分子是和难民一起已混入比利时境内。

比利时内部态度正在分裂
 

面对日益严峻的反恐形势，比利时内部的态度也在分裂。据比利时新闻报道，一名当地15岁的穆斯林少年被发展成极端主义者。他虽然年纪轻轻，但一心想奔赴叙利亚战斗。比利时警方两次突袭极端组织活动的地点时都抓到了他，但两次都没有找到其犯罪的确凿证据。地方法院的法官两次以证据不足的理由决定释放他，但此决定激怒了当地检察院，检察院把案子上诉到更高一级的法院并在其干预下最终把这个极端分子关进了少年犯改造中心。

比利时政府上周也刚刚表决通过一个决定: 鉴于目前局势的严重性，凡是去叙利亚参加战斗后返回的比利时籍人员，都会立即失去人身自由，被关进监狱。

（比利时警方反恐行动与恐怖分子枪战现场）

面对安全威胁，欧盟也无法坐视，但彻底转向也存在巨大阻力。11月20日召开的欧盟司法和内政部长会议指出，由于入境申根国没有任何安全监控，会给恐怖分子以可乘之机，为了改变这种情况，各国部长同意提交本国居民的具体信息，建立一个各国警方可以共同分享的数据库，以便掌控那些去叙利亚作战后又返回的危险分子。但是按照欧洲议会决议，安全机构无法掌握坐飞机入境的乘客信息，这一决定是否可以落地仍存疑问。

笔者最近和一位俄罗斯著名国际关系问题专家谈到欧盟时，他用调侃的语气说: 欧盟问题重重，是个没有希望的地方。站在“民主”和“效率”、“安全”和“自由”的十字路口，欧盟何去何从，需要拭目以待。

▌作者简介：门镜博士，欧洲学院中国研究中心主任、欧中关系专家、太和智库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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