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特朗普“败败虚火”

2017年01月25日

 

中美关系也将迎来挑战。在竞选中和当选后，特朗普和他挑选的不少内阁成员都在中美关系问题上发表过攻击性言论，也做出了诸如“川蔡通话”一类试探性的挑衅举动。特朗普的挑战主要集中在台湾问题、南海问题、汇率和关税问题三方面，皆属事关中国和平与发展的核心利益。

 

对此，不少人已就如何应对特朗普上台后的中美关系发表意见，这些意见存在两极化的趋势。一极认为，美国总统历来在选举中说一套，在就任后做一套，因此无须担心，见招拆招即可；另一极认为，特朗普不是传统政客，出牌不循常理，加之美国国力优势犹存，中国将承受巨大压力，很难在他面前讨到便宜。

 

结合特朗普个性中的一些特点和他对华策略中的基本思路，太和智库北美研究中心认为，中美建交38年来，两国关系尽管经历诸多波折，但向前的走向从未改变，特别是在全球化时代，这种关系愈加深广，不会因为某个领导人或核心幕僚的更替而出现根本性逆转。但在当下小环境中，也不能完全排除爆冷门的可能。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共和党同时控制白宫和参众两院，“黑天鹅事件”出现的几率成倍增加，二是毕竟特朗普不属传统政客，也不尊重传统政客的理性思维方式。所以，在察其言、观其行，保持战略定力的基础上，必须抓住特朗普“不按常理和惯例”这种行事风格中的规律，抓住特朗普整体对华策略与国际国内现实之间的矛盾，迫使其不得不回到轨道中，不愿也不敢太过造次，坚持用“中医疗法”给特朗普“败败虚火”。
 

 

一、特朗普其人

 

首先，中国国内关于特朗普有一个严重的认识误区，即他代表了对现状不满的美国中下层民众，并且广受爱戴。其实，特朗普在选举中击败希拉里，并不是他有多强，而是希拉里外强中干，实力太差。对比分析前次选举得票，在各项指标中，特朗普和罗姆尼相比其实都不占优势。作为一个生长在富裕家庭、受教育于高级军事化寄宿学校、30岁便已进入“钱不是问题”境界的人，特朗普从来不是普通美国人中的一员，从他对待员工、女性和有色人种的态度看，他根本看不起那些在社会底层辛苦奋斗的人，也从来不认为他们的聪明才智能与自己相提并论，所以他面对问题时最著名的解决方案就是大喝一声：“你被开掉了！”

 

与此同时，特朗普也不是传统精英阶层中的一员。他在曼哈顿发家，却因为喜欢口出狂言和到处树敌，无法得到那里其他大玩家和专业人士的尊重，但那些人又无法彻底打败他，这种经历使得他的性格更加自大。在选举中，特朗普批判的不是资本主义，而是掌握资本主义机器运转的传统精英无能，而他的对手希拉里是为传统精英辩护的，特朗普恰好迎合了中下层民众对上层的不满。说到底，还是时势创造了特朗普逆袭成功这一出乎传统精英意料的结果，但站在他个人角度，显然不会这么认为，反而会更加自大。

 

 

其次，特朗普的家庭教育、学校教育和职业经历，都让他相信“赢家通吃”天经地义。作为一名曾经的美国大学出色运动员，这是特朗普在赛场上的惯常逻辑：当在场上占有优势的时候，必须发挥到极致，将对手彻底击垮，乃至下次再遇到自己的时候心生畏惧，当不占有优势的时候，则可以使用所有招数，以达到胜利的目的。而作为一个商人，他也从不相信什么和谐共存，特朗普有着街头混混一般的理念，即用结果说话，谁厉害听谁的。

 

传统政客即使这么想，也不会这么做，因为好歹要留后路，留有余地，而特朗普则毫不顾忌。这突出表现在一点：还没正式上任，便四处扬言要废除奥巴马的政治遗产，结果逼得奥巴马这个本不是特别强硬的总统，在最后当跛脚鸭的阶段对特朗普展开了反击，调查俄罗斯黑客对美国总统选举的干预。

 

最后，特朗普有一种变态的心理，就是一定要逞口舌之利。就像当年纽约的特朗普大厦，明明是58层，他一定要吹嘘有68层，明明被控欺诈的官司打输了，一定要开新闻发布会说自己获胜，特朗普称之为“真实的夸大”。他的个人经历证明，这种虚张声势和对对手的恐吓，在美国的商业环境中的确有作用。他也把这种做法带到了选战中，事实证明，希拉里完全中了圈套，特朗普只要动动嘴就可以掌握两人间的战略主动权。所以，他一定还会把它带到白宫和国际会议的现场。

 

综上，特朗普的个性可以概括为三点：傲慢自大、尊强凌弱和心狠嘴硬。

 

二、特朗普对华态度解析

 

理解特朗普的个性，也就不难找到特朗普对华态度甚至政策的立足点。

 

首先，特朗普不是仇华，而是从未正视过中国。特朗普自大，对世界的了解相当有限，对中国的了解就更少，而且他也没有兴趣了解，因为他不认为中国值得他关注。反映到生活中，特朗普上世纪80年代去香港，对满街中国美食无动于衷，只想四处找汉堡吃。因此，他才会有一种中国人看起来很荒谬的想法，以为中国最近30年的飞速发展只是利用世界贸易体系不平衡坑蒙拐骗得来的东西。他不会承认这是中国人吃苦耐劳和聪明才智的体现，也不认为吃苦耐劳是一种美德。

 

其实，不仅是中国，在他眼中，除了普京的俄罗斯，其它国家似乎都没有在场上和美国竞技的资格。美国的那些亚洲盟国，本就是小弟；欧洲的德法同样没有太高地位，英国可能稍有不同；中国的贸易顺差和墨西哥的移民，他承认是美国现在面临的问题，但在他嘴里又根本不称其为问题，所以才会提出关税壁垒和边境墙这种不切实际的超级简单化解决方案；而至于复杂异常的中东问题，他竟然完全没有概念，随口就敢说两国方案终结或者将美国使馆搬到耶路撒冷，他真不怕引发中东战争吗？非也，他是真没把阿拉伯人当回事。

 

 

其次，由于缺乏尊重，特朗普只接受美国在全球独一无二的霸权，不认同多极化趋势，也不认为中国应该拥有与美国同样重要的全球地位，这是和奥巴马完全不同的。奥巴马的策略是嘴上说G20共管之类的话给中国戴高帽，然后再拿全球责任当紧箍咒念给中国听，同时暗地里阻挠和破坏中国发展，TPP就是产物。而特朗普不扯什么人权、自由之类的套路，上来就直截了当要求中国按他说的做，由他自己、内阁成员和所谓智囊直接发出威胁。

 

新的对华策略，无非就是恐吓与威慑，这是特朗普商战中的老套路。他总是和谈判对手说，如果和他谈不拢，不让步，就得面对他那群充满攻击性的律师。按照这种逻辑，特朗普绑架台湾问题，拿承认“一个中国”政策当人质，试图以此为杠杆彻底解决南海问题和经贸问题，如若不从，后边摆上太平洋舰队。特朗普利用的是一般政治家对于战争的理解，即克劳塞维茨的理性逻辑，如果一场战争的结果是毁掉己方要保护的东西，那么这场战争没有意义。正是在这种逻辑判断下，冷战实现了确保相互毁灭的威慑平衡。特朗普认为，眼下台湾对大陆而言，甚至“一个中国”政策对大陆而言，就是这种必须要保护的东西，所以他相信，中国不会选择战争，那样接下来就可以予取予求了。

 

三、特朗普应对策略初探

 

基于上述特朗普对华政策思路判断，中国能采取的应对策略包括：

 

1）保持定力，灵活出击。不为特朗普、其内阁成员或所谓智囊们的恐吓威胁性表态所动，舆论战采取“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的策略。考虑到传统宣传机器反应能力差水平低，中国媒体没必要去炒作特朗普针对中国的各种威胁，千万不要跟夜里三点发推特讲国家政策的人打嘴仗。同时，仅仅试图说服特朗普中国发展道路的独特性，仅仅靠语言让其理解中美和谐共赢的理念，理解双方不要误判战略意图、实施有效分歧管控，恐怕还不够，而是要在贸易战、金融战等领域主动灵活出击，让他实实在在感到疼，才能让他真正意识到中国的能力和决心，中国才能赢得地位和尊重。

 

2）亮出决心，严阵以待。对待台湾问题和“一个中国”原则，应由高层明确向特朗普和美国大众传递清晰信息：中国不主张对抗，但只要美方或美国支持的台独势力越过红线，中国不惜为台湾开战，不惜在战争中彻底摧毁台湾，不惜在遇到美国干涉时使用一切战争手段。与此同时，整军经武，切实做好备战工作，这样才能赢得主动权，把克劳塞维茨的问题抛到特朗普那边，从而赢得发展的时间窗口。

 

3）以拖代决，以内促外。不必幻想特朗普上台后不会对中国发起攻击，也不必幻想可以通过一件事一次斗争就击退特朗普的攻击。在整体国力仍处于劣势的情况下，除非美国挑起台海或南海这种不得不打之战，还要坚持将对方拖入“持久战”的原则，甚至台海、南海问题在做好准备的前提下，也不能幻想一战全面获胜，而要设计和准备一系列长期的低烈度冲突。

 

 

结语

 

在大趋势上，时间在中国一边。特朗普任期只有4年，美国面临着一系列国内国际问题，中国并非特朗普眼下非解决不可的问题，对美国国家安全的威胁也不是第一位的。作为上任时支持率最低的总统，特朗普先要解决美国内部的分裂，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弥合者。事实上，建立在自负基础上的，特朗普的千万富豪内阁非常有趣，关键岗位都是和他一样的自大之徒，譬如被美国人称为“疯狗”的国防部长马蒂斯。这些人并不是因相信同一理论所产生的价值观认同聚合在一起（比如小布什年代的“新保守主义”或克林顿年代的“新自由主义”），而是因对美国治理现状不满而聚集在一起。特朗普自以为能够驾驭他们，但谁知他们何时又会因对特朗普不满而出走或者再聚合呢？以马蒂斯为例，特朗普公开亲昵地称他为“我们的'疯狗'”，而马蒂斯却公开说，这个绰号他一点都不喜欢。事实上，外界已注意到，几位阁员在对俄罗斯的表态上与特朗普并不一致。

 

不仅如此，应如何看待中国，特朗普的联邦政府层面、各州地方政府层面，以及普通美国人层面，实际上存在显著不同。比如加州政府，坚决反对制裁中国之类的言论。所以，即使特朗普将中美政治关系沉入冰河，我们还是要发挥以地方促中央，以经贸促政治的多渠道作用，尽可能化解特朗普可能给中美关系带来的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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