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5日,美国总统特朗普抵达日本,开启为期12天的亚洲之行。特朗普此行将先后访问日本、韩国、中国、越南、菲律宾,并出席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会议、美国-东盟峰会和东亚峰会。毋容置疑,经贸问题是这位商人出身的总统此行极为关注的话题,但可以预见,朝鲜半岛核问题将成为特朗普此次访问的主导性安全议题。据俄罗斯方面透露,特朗普和普京可能在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会议期间举行单独会面。在朝鲜半岛核问题利益攸关方中,特朗普将与日本、韩国、中国、俄罗斯分别进行互动,朝鲜核问题注定成为特朗普亚洲之行的关键词之一。
从2006年10月9日至今,朝鲜已经先后进行了6次核试验,每一次都引起国际社会的反对和联合国安理会的谴责与制裁。但是,朝鲜却是越受谴责制裁越是勇猛向前,在拥核道路上越走越远。半岛局势波谲云诡,险象环生,始终没有见到和平的晴空,有时刚从乌云中透过一丝光亮,又转瞬即逝。朝核问题已经超出双边范畴成为地区性问题,国际合作被认为是重要的解决途径,这也是历史上从四方会谈到三方会谈再到六方会谈举行的重要背景。国际合作的关键在于各方对实现的目标、解决问题的途径和问题本质的认识应有较为一致的看法。反观这些年来,在朝核问题上国际合作步履蹒跚,与相关各方的分歧有直接关系。此次特朗普访问亚洲,将与另外五方中的四方分别进行双边会谈,能否为解决朝鲜核问题带来转机,令人拭目以待。
在朝鲜半岛核问题上,美、俄、中、日属于利益攸关方,但还不至于成为生与死的威胁。而对于朝、韩双方,一旦处理不当,就关乎“死生之地,存亡之道”。这六方,各自态度迥异。
日本不遗余力为美韩军事行动摇旗呐喊。特朗普亚洲行程第一站是日本,其在乘坐空军一号赴日途中已经对媒体表示,朝鲜半岛局势在其亚洲之行中将是很突出的话题。抵达日本后,特朗普在视察横田基地时再次发表强硬言论,称美国及其盟友准备捍卫自由,“独裁者”不应低估美国的决心。日本媒体5日当天大量报道,日本是美国的重要同盟国。特朗普选择日本作为亚洲之行首个落脚点,也正是向日本传递这一讯息。
由于历史原因,日本与韩、朝关系非常微妙。朝鲜半岛一旦开战,日本可能成为最大的受益者。一是可以趁机大肆扩充军备加速完成再武装化;二是其在东北亚的战略地位将急剧上升,借此可不失时机地向美国谋求更大的自主权;三是半岛战争将在中朝边境拖住中国,缓解日在东海和钓鱼岛方向的压力;四是可以加强与韩军事合作,并借机索求在朝鲜半岛梦寐以求的军事存在。目前,日韩已签署情报保护协定,以实现战时对朝一致战线。韩与历史宿敌进行军事联手,可见其对于危机局势判断的紧要程度。日本已经完成对安保法的修改,支援盟友作战“出师有名”,范围和力度明显扩大。美国在冷战后打击对手的套路通常是拉住盟友一起干,这一套路无疑也是日本最愿意看到的。众所周知,日本早已经迈过“核门槛”,具备发展核武器的自身条件,其对朝态度和做法必将与美韩保持一致。
美韩和朝鲜疑似互搞“战争边缘政策”。此次特朗普访韩行程第一站是驻韩美军平泽基地。今年7月,驻韩美军司令部从首尔迁至平泽,平泽基地成为美韩军事同盟的新象征。这将是美国总统首次访问该基地。特朗普的行程中已经明确不会访问韩朝边境非军事区(DMZ),韩国也没有表达希望其访问这一敏感地区的意愿。因为一旦特朗普踏上该地区,就有可能刺激朝鲜,引发新一轮游走在战争边缘的对抗。
“战争边缘政策”最初是由美国前国务卿、冷战初期美外交政策的主要制定者约翰·福斯特·杜勒斯提出的。现在韩朝双方在美国的助推下重复上演“朝鲜核试——美韩军演、国际制裁——中俄斡旋——蛰伏稳定”的连续剧,美韩的联合军演、国际社会的制裁一次次紧锣密鼓实行,但是朝鲜并没有服软。有专家认为,美韩对朝军事打击时间节点取决于两个条件:一是朝核弹头小型化,能安装在弹道导弹上;二是朝掌握导弹重返大气层技术,可以对美国本土进行打击。虽然目前美韩相关研究部门和军方的主流看法认为朝鲜还不具备这两个条件,但是明显感受到美韩焦虑感增加,对朝打击时间窗口越来越临近。2017年美韩“乙支自由卫士”联合军演较往年又有新的特点:一是军演前,美朝领导人“隔空斗狠”喊话升级,朝鲜甚至发出攻击关岛的威胁;二是本年度军演呈现出“先发制人”式军事打击的特点,指导思想已经“从防御、应对剧变到转向进攻”转变。面对严厉制裁与频繁军演,朝鲜丝毫没有显示出妥协的意思,核弹小型化与运载工具研制和试验夜以继日、争分夺秒地进行。而且还针锋相对发起对抗性军演,不仅演练防御,还演练进攻性的“占领首尔”。美韩和朝鲜都在实施“战争边缘政策”,这使得双方发生战略误判和碰撞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中俄两国致力于谈判化解朝核问题僵局。特朗普在访问日、韩这两个亚太军事盟友之后,更为重要的行程是接下来的访华之旅。特朗普上任后与习近平主席有过较为频繁的沟通,包括两次会晤和九次通话。虽然目前还未公开特朗普在中国访问的具体行程安排,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朝鲜半岛核问题必然成为两国元首讨论的主要议题之一。在朝核问题上,中、美、俄三个大国有着较为一致的目标,即实现朝鲜半岛无核化,维护半岛和平稳定。但是,中俄在此问题上给出的实现途径与美国的态度和解决方案却至今仍有分歧。
中俄一方面坚决反对朝鲜进行核试验,另一方面积极斡旋、联手努力阻止半岛局势升级。早在一年半以前,中国提出“双轨并行”的思路,即朝鲜弃核谈判与用和平协定取代停战协定的“停和机制转换”谈判同时进行,其目的是打破对峙双方互设前提的僵局,缓和局势,使半岛问题的解决重新回到谈判轨道。今年7月初,中俄就朝鲜半岛问题发表联合声明,建议朝鲜与美韩“双暂停”,即朝鲜自愿宣布暂停核试验和导弹试射,美韩相应暂停举行大规模联合军演,对立各方同步开启谈判致力实现半岛无核化。中俄双方还重申,部署“萨德”严重损害包括中俄在内的域内国家战略安全利益,无助于实现半岛无核化目标,并反对域外势力以此为借口加强军事部署与存在。中俄强调通过和谈解决,美方则一味施压,目前看,施压实际上无助于半岛的和平稳定。
特朗普此次亚洲之行,朝核问题是其无法回避也是极为关切的问题。美方始终坚持“朝鲜责任论”,对朝“极限施压”,在目前乃至可以预见的将来,这一“以压制核”的政策并不会收到实际效果。特朗普必须明白(其实也心知肚明),朝鲜半岛无核化的钥匙既不在中国手中,也不在俄罗斯手中,而是藏在美国和朝鲜身上,但遗憾的是双方谁也不肯拿出来。美国表面上希望朝鲜半岛稳定,但实质上更乐见一个分裂的半岛,为其继续在韩、日驻军背书。特朗普访问驻日、韩美军军事基地,为提振两个东亚盟友的信心和对美信任又打了一针强心剂。无论是从以往特朗普的个性与言论判断,还是从美在东亚军事存在的利益出发,其对解决朝核问题仍会延续以往态度,但会掌握尺度,以避免刺激朝鲜采取过激军事行动。作为当事方的朝鲜,势必密切关注特朗普此行关于朝鲜的态度、言论、动向,以及其与中俄沟通时后两者的反应。在没有获得中俄支持的情况下,尽管特朗普曾表示“(对朝)所有的选项包括军事选项都在桌面上”,但狠话并不代表其会感情用事,而贸然采取军事行动。
特朗普必须要改变以往美对朝一味施压的“莫比乌斯圈”式制裁,方能与各方共同探讨出一个务实、渐进拔出“引信”的对朝战略,这将成为考验特朗普政治智慧的一道考题。此次亚洲之行,其将给出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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