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普闹掰了？

2020年1月15日，在俄罗斯首都莫斯科，俄总统普京向议会上下两院发表国情咨文。叶甫盖尼·西尼岑 摄 

（图片来源：新华网）

普京修宪提议和梅德韦杰夫政府辞职都非常突然。有俄政府的部长匿名向俄罗斯媒体透露，此前他们对于今天会上的内容一无所知，“简直是晴天霹雳”。但对于普京来说，自然是早有计划。梅德韦杰夫政府请辞几个小时后，普京已经选出了新的总理。这不是临时起意，只是谋定而后动的大棋局的开始。作为总导演，普京早早拉开大戏帷幕，首先，是要让观众们有比较明确的预期，以确保社会和政治稳定；其次，也是要检验一下主要演员的忠诚度和演技。不符合要求的，还有的是时间换人。

普京发表完年度国情咨文之后，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夫立即提出俄罗斯政府全体辞职。是梅德韦杰夫撂挑子不干，还是普京要抛弃梅德韦杰夫了？

恐怕都不是。

对于梅德韦杰夫辞职，俄社会早有预期。梅德韦杰夫担任过俄罗斯总统，又担任总理近8年。在他2012年再次担任总理后，俄罗斯经济发展不力，并且贪腐传闻缠身，梅德韦杰夫的声望一路走低。梅德韦杰夫辞去政府总理乃是顺应民意的就坡下驴之举。

值得注意的是，辞去政府总理，并不意味梅德韦杰夫从此退出政坛。相反，梅德韦杰夫仍将是俄政治舞台上为数不多的主要演员之一。

梅德韦杰夫是普京少有的绝对信任的心腹。当年普京还在圣彼得堡工作时，梅德韦杰夫就是普京的部下。多年过去，普京担任总统后，梅德韦杰夫便成了普京的得力助手，先后担任总统办公厅主任、第一副总理、总理。即使在2008—2012年担任国家总统时，梅德韦杰夫在政治上也几乎总是以普京马首是瞻。

普京重情重义，并未抛弃兄弟，而是立即任命梅德韦杰夫担任俄罗斯联邦安全会议副主席。俄联邦安全会议是俄罗斯安全决策最高咨询机构，总统普京担任主席。此前，常务成员共12名，包括秘书和副秘书，联邦安全局局长、对外情报局局长、国防部长、内务部长等四个强力部门领导人，以及总理、议会上院和下院主席、总统办公厅主任、外交部长等人。根据《俄罗斯联邦安全会议条例》，安全会议是“宪法规定的咨询机关”，为俄罗斯总统起草有关安全问题的决议，涵盖国家安全、公共安全、生态安全、个人安全，在保障个人、社会和国家重要利益免遭内外威胁方面奉行全国统一政策。安全会议负责起草的文件范围还包括国防组织、军事建设、军工生产、对外军事和军工合作、安全领域国际合作等。联邦安全会议副主席是一个新设职务，地位在安全会议秘书之上。因而这绝非闲职，而是要职，有点类似美国副总统的意味。普京表示，将让梅德韦杰夫负责国防和安全事务。作为战斗民族，军事和安全事务向来是俄罗斯国家建设的重中之重。今后新型导弹发射、签署军购大单，都将是梅德韦杰夫出彩和提振声望的好机会。

2020年1月15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左）在莫斯科与总理梅德韦杰夫（右）交谈。

（图片来源：新华社、俄新社）

第一，普京已明确表示，2024年将不会再连任总统，也不允许今后再有人担任总统超过两个任期。2019年12月19日年度大型记者会上，普京已经放风说不想再连任总统。普京当时表示，俄罗斯宪法“同一个人不得担任俄罗斯联邦总统职务连续两届以上”的表述中可以删除“连续”字样。如果对宪法做此修正，这意味着，2024年卸任后不仅普京将不再竞选总统，而且今后总统最多只能干两任共12年。

第二，不当总统的普京依然将掌控国家政权，依然是俄罗斯政治的总导演。2019年2月，普京核心智囊苏尔科夫发表文章《长久的普京之国》。当时就有解读认为，即使普京2024年后不再担任总统，但普京造就的政治体系将长久运转并保持持久影响力。如今，这个计划将开始通过修宪具体实施。梅德韦杰夫在电视讲话中说，普京总统当天在发表国情咨文时，概述了俄罗斯宪法的一些“根本性变化”，“这些改变一旦被采纳，很有可能会在讨论之后进行。这些修改不仅会影响宪法的一些条款，而且对整个权力平衡也将产生重大影响。”普京在此次国情咨文中已经明确提出未来权力架构，请注意以下几点：

1. 国务委员会。俄罗斯国务委员会是普京2000年签署总统令设立的非宪法机构，主席为普京，成员包括俄上下院议长、下院各党团领导人、俄各地区领导人等。普京在此次国情咨文中强调，必须在宪法中巩固国务委员会的地位和作用，“在我的倡议下，国务委员会重新运作，所有地区的领导人均参加了相关工作。国务委员会在过去一段时间里展现出很高的效率。”显然，按照普京的设计，未来国务委员会不仅将成为俄罗斯宪法机构，甚至将成为俄罗斯未来权力架构的核心。作为该委员会的主席，普京2024年后在俄罗斯政治舞台上将继续扮演总设计师、总导演的角色。

2. 总统权力缩减，议会权力扩大。普京在此次国情咨文中还提议，扩大俄国家杜马（议会下院）和联邦委员会（议会上院）权限。这次普京提议赋予国家杜马确定总理人选的权力，然后根据总理的建议，由国家杜马批准内阁成员人选，总统必须任命国家杜马提出的人选。“这些是国家政治制度非常重大的变化，将提高议会的作用和意义。”普京说。此外，普京还提议授权俄联邦委员会根据总统的建议罢免宪法法院和最高法院的法官。根据普京的这些提议，显然未来总统权力有所削弱，议会权力则得到加强。这样2024年后，权力缩减的总统将更易于控制，而普京可以通过涵盖各地区领导人的国务委员会对联邦委员会施加影响，通过支持自己的党派对国家杜马施加影响。

此番开年大戏准备充分，俄罗斯不会乱，相反，其政局将更具确定性和稳定性。普京2024年退而不休，仍将是俄罗斯政治舞台总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