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美国国务院官网1月12日报道,基于保障过渡工作的需要,国务卿蓬佩奥取消访欧行程。国务院与候任总统拜登团队之间的过渡工作进展顺利,双方已经进行了数周的接触并对各自展现出的合作水平与专业精神感到满意。国务院希望新政府尽快确认哪些职业官员将以代理身份继续坚守岗位,履行职责,因此国务院将取消本周所有的出访计划,包括国务卿的欧洲之行。
据英国路透社1月13日报道,知情的欧美外交官透露,蓬佩奥因为卢森堡外交大臣与欧盟高级官员拒绝与之会晤,而在最后一刻取消了访欧行程。蓬佩奥原本希望先前往卢森堡会见卢森堡外交大臣让·阿塞尔博恩(Jean Asselborn),接着前往布鲁塞尔会见欧盟领导人和欧盟成员国驻欧盟代表,但最终因卢森堡官员不愿会见蓬佩奥而胎死腹中。报道称,1月6日美国国会发生骚乱后,欧洲盟友认为蓬佩奥的言行“令人尴尬”,阿塞尔博恩称特朗普是“罪犯”和“政治纵火狂”。此次蓬佩奥受到的冷落与过去三年欧盟对他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欧盟官员表示渴望与拜登建立新的关系。作为特朗普外交政策的忠实执行者,蓬佩奥任内未能在应对美国外交的长期挑战问题上取得成绩,但他仍表示会展示自己担任国务卿期间取得的成就。在很大程度上,这一表态以及蓬佩奥的部分国外访问被看作是他为了竞逐2024年共和党总统提名所做的铺垫。
美国国务院突然宣布取消蓬佩奥既定访欧行程引发外界广泛关注,其重要原因在于美国官方和欧洲方面给出了完全不同的解释,显然后者的解释更为可靠,并且能从中看出欧洲的态度所在。其一,民主价值观既无形也有形。民主价值观触及西方社会的根本,任何内部或外部对价值观的威胁都将遭到西方主流社会的强烈抵制,美国国会骚乱后欧洲各国领导人的表态就可见一斑。其二,欧洲希望借机向拜登表明态度。欧洲多数国家领导人对特朗普及其政府官员一直不太满意,但在特朗普执政时期,碍于欧美整体关系需要给足“面子”。如今特朗普即将下台,欧洲希望适度迎合“志同道合”的拜登政府,因而以相当罕见的举动表明立场。其三,欧洲深刻了解蓬佩奥的意图。蓬佩奥出于私利未谴责特朗普关于拜登“偷走选举”的言论,其不想得罪特朗普身后7400多万的支持者,想在四年后利用这股庞大的政治势力作为竞选总统的资本。欧洲领导人对此心知肚明,基于对特朗普政府的反感和对这股势力的疑惧,因而拒绝接见。
据“欧洲动态”(Euractiv)网站1月8日报道,欧洲议会议员对社交媒体传播的虚假信息在美国国会骚乱中的影响表示担忧和强烈谴责,呼吁欧盟完善其近日推出的《数字服务法》(DSA)草案。比利时议员表示,虚假信息的传播凸显社交媒体的漏洞,呼吁《数字服务法》提高科技公司的透明度和执行力,以确保其有能力应对阴谋论等各类虚假信息的广泛传播。欧委会已经着手应对部分虚假信息的传播,监测社交网络平台的标准和数据访问情况,制定核查人员与平台之间的合作规范。也有声音指出,欧洲在打击虚假信息问题上不应仅限于为大型社交媒体平台制定明确的指导方针,也应该重视对虚假信息的直接监管。欧盟将引入更严格的通知—执行系统,强制各社交媒体平台在接到通知后一小时内删除“恐怖主义内容”。
综合“Politico Europe”网站1月10日、11日报道,美国国会骚乱后,推特决定永久封禁特朗普的账号,避免阴谋论等虚假信息的进一步传播,限制鼓动暴力等相关言论。然而封禁措施遭到一些欧盟成员国领导人的反对。德国总理默克尔发言人塞伯特(Steffen Seibert)表示,推特对特朗普的禁令是“有问题的”。言论自由这一基本权利可以被干涉,但必须在法律框架内,而不是出于社交平台公司管理者的意愿。法国财政部长布鲁诺·勒梅尔(Bruno Le Maire)也表达了他对推特单方面禁言美国总统的反对,认为“数字领域的监管不能由数字寡头来完成”。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博雷利(Josep Borrell Fontelles)认为,欧盟对社交平台发布内容的管控不应依照私人指定的规则和程序来执行。
欧盟内部市场委员布雷顿(Thierry Breton)表示,美国国会骚乱证明,强大但不受监管的网络空间对现代民主根基能够产生深远影响,但社交媒体公司在没有任何制衡的情况下让总统闭嘴的事实也令人费解,这证明这些公司掌握着巨大权力,同时也暴露出全社会在数字领域中治理方式的深层弱点。布雷顿认为,欧盟应当不断完善相关法条,设定数字领域发展的明确权利和义务。社交媒体监管问题对民主社会带来的挑战是全球性的,因此布雷顿呼吁欧盟和新一届美国政府作为“自由世界的盟友”进行建设性的对话并协同改革。
美国国会骚乱事件引发各大社交媒体平台纷纷“封杀”特朗普账号,欧盟虽然谴责特朗普煽动暴力的行径,但也质疑美国互联网公司封杀特朗普的做法。欧盟至今尚未出现覆盖整个欧盟市场的本土大型科技公司,欧盟的网络社交平台基本被美国大型科技公司控制。在社会出现不稳定因素、国际环境动荡的情况下,不受监管的外国社交媒体平台对社会稳定具有巨大的潜在影响力。部分欧盟官员冒着得罪拜登政府的风险,抨击美国科技巨头封杀特朗普,提出要加强对虚假信息的直接监管,最重要的原因在于担忧这些科技巨头在划定言论自由规则、干涉和限制舆论方面权力过大,从而可能影响欧洲主权。同时,欧洲潜在的恐怖主义问题也引发欧盟对网络虚假信息的担忧。欧洲频繁遭遇的恐怖袭击事件背后,都有利用社交媒体平台传播恐怖主义思想、传授恐怖袭击方法技能、煽动实施暴力行动的影子,而社交媒体的社群化特征又有助于极端思想在社区内的传播和自我强化,单一环境很容易导致用户迷信极端思想和虚假信息,缺乏直接监管措施的欧盟可能重蹈美国国会骚乱事件的覆辙。因此,欧盟未来将进一步加强对科技巨头的管控,提升政府对网络平台的直接监控力度。
欧洲对外关系委员会(ECFR)1月11日刊文讨论拜登“如何在西巴尔干作出重大贡献”。鉴于拜登及其外交政策团队熟悉巴尔干问题,欧盟应在今后四年与拜登政府就塞尔维亚—科索沃谈判、能源多元化、中国问题等三大关键政策领域制定统一的战略。
塞尔维亚—科索沃谈判方面,欧美应携手介入2月的科索沃大选,支持科索沃“自决党”等新生代政治力量,引导该国实现权力和平过渡。拜登政府应明确反对塞尔维亚总统亚历山大·武契奇日益增长的“独裁主义和挑拨欧美对立的企图”,推动塞尔维亚从依赖俄罗斯和中国的军事援助转向参与欧盟—大西洋一体化进程。
能源多元化方面,拜登政府完全有能力通过财政援助等激励措施推动西巴尔干能源进口渠道的多元化,降低对俄罗斯天然气的依赖。除了制裁“土耳其溪”项目(TurkStream)外,拜登政府还应考虑放弃让当地购买美国液化天然气的能源政策,转而携手欧盟在推动西巴尔干国家采取最新环境标准的同时,助其实现以替代能源为基础的产业现代化。
中国问题方面,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中国都将是美国外交政策的重点。中国多年来在西巴尔干地区实施“一带一路”倡议,传播中国的政治、经济与社会影响力。在西巴尔干“共同遏制中国”,将有助于重振跨大西洋关系。因此仅在当地禁止华为进入是不够的,还需要向黑山等国持续提供资金支持,以避免其对中国债务违约。
西巴尔干地区位于欧亚结合部,地缘政治价值极为重要,长期以来都是欧盟东扩的难点,俄罗斯在该地区拥有强大影响力。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防疫物资分配与疫苗采购纷争进一步加剧了塞尔维亚的离欧倾向,欧盟对此十分焦虑。ECFR评论文章的核心目的是利用中美、俄美矛盾加剧现状,借美国之力抗衡中俄在西巴尔干的影响。但文章的建议不太可能实现,原因有三:一是拜登政府上台后,施政重点必定放在国内。二是美欧在西巴尔干地区的利益并非完全一致,在塞尔维亚—科索沃谈判问题上,欧洲看好的科索沃“自决党”主张先与塞族、欧盟谈判,再与塞尔维亚谈判,但这不符合美国在该地区的利益。而且不论在能源方面还是抵制中国影响力方面,ECFR评论文章均建议美国“出钱又出力”,这对美国来说实际无利可图。三是美国对西巴尔干地区的关注和投入可能对欧盟有害无利。从历史经验看,科索沃战争就拉高了欧洲盟国的军事开支,消解了欧元挑战美元的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