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智库高级研究员Thorsten Jelinek：欧洲网络安全沙龙精彩发言分享

导语：太和智库欧洲中心主任兼高级研究员Thorsten Jelinek博士在“欧洲网络安全沙龙”上分享了关于欧洲数字主权、美欧跨大西洋贸易和技术理事会，以及全球治理问题的看法。

在当今世界，各国政府共同参与解决全球问题的多边主义盛行，在这种背景下，主权，即独立管理国家事务的权利，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然而，鉴于超级全球化趋势（hyperglobalization）和激烈竞争、经济冲击、气候变化、中国和南半球的崛起，以及当前的疫情和供应短缺，领土权和主权在国际政治体系中重新占据优先地位。通过多边主义实现繁荣发展的欧盟将数字主权（digital sovereignty）视为政治议程中的重中之重。全球经济正迅速过渡到超数字化时代（hyperdigitalization），在此背景下，欧盟将数字主权定位为一整套综合政策，旨在建立和提升全球对欧盟数字化单一市场的信任和信心，确保技术领域的自主决策能力，开发战略性数字能力和部署相关基础设施。欧洲希望“建立全球最安全的数字环境和市场，成为全球数字标准的缔造者”。为完成以上目标，欧盟计划制定一套以权利驱动且综合全面的网络安全和隐私保护法规。与此同时，欧盟及其成员国正在推进产业政策，以实现向碳中和的转变，同时提高欧洲的数字竞争力，对标美国和中国。这项重大转变单靠市场本身无法实现，因此欧洲正在重新启用国家干预手段。事实上，国家干预在欧洲始终存在，但在不久前遭到了自由市场理论支持者的强烈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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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西方国家对商业和技术的信任降到了历史最低水平，但其对数字经济的繁荣至关重要。在数字领域建立信任涉及不同层面，需要多方利益相关者共同肩负起责任。在全球政治层面，国际关系存在高度的战略互疑，原因在于全球治理以及网络空间治理机制复合体存在着割裂和不统一。虽然中美高层对话已经恢复，但两国之间进行着旷日持久的贸易和投资战，中美互相指责对方侵犯本国主权，导致全球翘首以盼的缓和局面也变得不可预见。尽管如此，中美紧张局势不应加剧欧美之间的战略互疑。

在2020年12月，欧盟提出了《全球变局下的欧美新议程》，以期在后特朗普时代继续和加强欧美联盟，从而消除特朗普当政时期造成的信任缺失。该议程的一个重要部分是成立美欧跨大西洋贸易和技术理事会（TTC）。该理事会在2021年9月29日召开了首届会议，由欧盟竞争事务专员玛格丽特·韦斯塔格和贸易事务专员瓦尔迪斯·东布罗夫斯基斯代表欧盟，由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商务部长吉娜·雷蒙多和贸易代表戴琪代表美国，共同担任联合主席。

欧美当前的贸易纠纷、对世贸组织改革的分歧、美国从阿富汗仓促撤军的单方面决定，以及美英澳三边安全伙伴关系（AUKUS）为首届TTC会议蒙上了阴影。此外，美国认为欧洲的数字主权战略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保护主义和歧视政策，比如某些政策文书：欧盟《通用数据保护条例》（GDPR）、被协定无效的欧美《隐私盾协议》、拟议的《数字服务法案》和《数字市场法案》，以及反竞争法。不过，在上述背景下，首届TTC会议依然取得了进展。正如联合声明中所强调，TTC由10个工作组构成，主抓三个工作领域：第一，促进贸易与投资；第二，加强技术和产业领导地位；第三，促进创新，保护和推广关键新兴技术。不过，TTC会议重点关注在投资筛查、出口管制、5G及6G移动通信、半导体、人工智能方面的合作与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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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中国问题，与会各方采取刻意回避的态度，欧盟不希望仅仅因为欧美之间的重重问题，就让TTC会议成为聚焦中国问题的对话。欧美在对华政策上存在分歧，相较于美国，欧盟的对华政策对抗性较低，导致欧美关系复杂化。然而，欧美双方仍出于共同利益，在反制中国方面达成一致。总体而言，TTC会议上的协定能否落实，能否解决欧美在贸易和技术方面的某些结构性分歧，还有待观察。下届TTC会议将于2022年春季举行，届时正值德国大选后的政治空白期，而2022年4月的法国总统大选也即将拉开帷幕，因此会上可能不会有太大进展。此外，虽然TTC会议的目的并非达成自由贸易协议，但导致2016年《跨大西洋贸易和投资伙伴关系协定》（TTIP）谈判破裂的分歧仍普遍存在。

从更广泛的方面来说，此类双边谈判和日益增加的诸边谈判存在进一步侵蚀现有多边体系的风险。越小的国家或地区集团越有可能达成联合协议，而多边谈判则很难取得成功。各类新的地区贸易协议，以及西方主导的各类“志同道合”的国家集团将会不断出现。不过，全球治理在解决超数字化等全球问题上依然至关重要。因此，为了平衡各个国家和地区对主权的殷切需求，新的国际政治体系必须确保此类诸边集团之间的协调。各国在文化价值、政治体系、历史背景、发展阶段方面的差异造成了意见分歧，因此，全球合作和协调需要更加灵活和细化。一个有效的国际政治体系必须做到求同存异，允许对不同国家和地区进行特殊对待和区别对待，尝试通过更加灵活、有针对性的方式解决个案问题。

“欧洲网络安全沙龙”是在欧盟年度活动“欧洲网络安全月”期间举办的网络安全活动之一。该活动通过分析欧洲的网络安全方法，强调在网络安全方面发展更紧密的全球合作，旨在“加强数字技术领域的互信”。“欧洲网络安全月”活动由欧盟网络安全局和欧盟委员会协调组织，并获得欧盟成员国及欧洲和全球合作伙伴的大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