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最近,斯里兰卡正遭受自1948年独立以来最严重的经济衰退,这次经济危机导致斯国内暴力抗议活动愈演愈烈,斯政府采取的强力镇压、封断网络、宣布紧急状态等举措又如火上浇油,使斯经济与社会危机有逐步扩大为政治危机的巨大风险。
(一)斯政府的财政金融规划致国家债务结构扭曲并引发外债危机。斯里兰卡现任总统和总理等人所属的拉贾帕克萨家族于2019年重掌政权后,因急于吸引外资、刺激经济,推行全面的减税政策,对国内财政支出安排失当,加上新冠肺炎疫情引发的旅游业崩盘、农产品外销锐减、外汇收入骤降等冲击,导致斯偿债能力出现下降。全球评级机构因此下调斯信用评级,严重影响了斯国际借款能力,引发斯收支平衡危机。因此,斯被迫动用外汇储备支付债务利息,但这又导致了进一步的外汇储备短缺和债务违约,使斯陷入“税收下挫—债务高企—信用评级下滑—融资困难”的恶性循环。此外,斯央行决定将斯里兰卡卢比与美元挂钩以减少汇率浮动,但此举因其缺乏稳定币值的外汇储备而收效甚微,斯主权债券价值也因主权债务风险激增出现自由落体式下跌。值得注意的是,截至2021年底,对华债务在斯美元外债总额中占比约为10%,远低于日本。外媒炒作“斯陷入中国债务陷阱导致经济危机”的说法完全不实。
(二)斯民生近年严重承压,民众对政府的不满不断积累酝酿。2022年以来,斯物价飞涨,特别是食品价格涨幅较大,食品通胀率一度高达25.7%,基本食物及药物严重短缺。3月31日起,斯各地每天停电时长达13小时,民众生产生活受到极大影响。此外,原定于3月21日开始的学期考试也因纸张匮乏和印刷机器不足等原因无限期推迟,影响300万学生升学。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反对势力稍加挑拨,民怨就会被迅速点燃,演变成为反政府暴力与骚乱运动。斯反对党领导人、前总理维克勒马辛哈表示,斯里兰卡正在经历自己的“阿拉伯之春”。
(三)国际局势的急剧动荡让斯国内危机雪上加霜。斯近60%的还款需要使用美元,而美联储先是大量印钞,释放海量流动性,而后又不断加息,抽离流动性,资本大进大出加剧了斯国内金融紊乱局面。此外,俄乌冲突爆发导致全球能源价格上涨,斯不仅面临能源危机,还失去了俄乌这两个重要的小麦来源地,只能靠印度援助勉强维持民众基本生活,这进一步放大了斯经济和民生双重危机。
(一)在内政方面,总统戈塔巴雅面临的执政危机短期内难以化解,但反对派还未到使出“杀手锏”的时机。此次危机爆发后,拉贾帕克萨家族被迫“断臂求生”,戈塔巴雅之弟巴希尔、侄子纳马尔、侄女尼鲁帕玛纷纷辞职,部分家族成员逃往国外避难,仅剩戈塔巴雅及其胞兄总理马欣达留守坐镇。此外,随着自由党和人民阵线部分议员倒戈,戈塔巴雅所领导的执政联盟失去了议会多数席位,戈塔巴雅目前虽坚称不会辞职,但其地位已岌岌可危,短期内解决执政危机的希望渺茫。当前斯反对派除宣布拒绝与戈塔巴雅重组执政联盟外,并未对其施以狠手,主要考虑是希望在斯民意沸腾、暴力骚乱层出不穷的情况下让其“背锅”。待社会局势趋稳后,反对派可能效仿近期巴基斯坦反对党的手段发起不信任动议,一举将戈塔巴雅驱逐下台,重新组建过渡政府,并通过提前大选推举反对派人士上台。
(二)在经济方面,斯更大规模的经济危机恐怕还未到来。目前,斯政府正在推进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谈判,希望能获得30亿美元的“过桥债务融资”。同时,斯继续向中印等国寻求帮助,以期重组美元债务,并向私人债权人求助,希望其能参与还债进程。但上述手段效果有限,就算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私人债权人可以忽略斯国家信用评级,短期内也根本无法凑足用于偿还债务的美元及进口必需品。在斯经济结构未改、内部顽症未解的情况下,外援实属饮鸩止渴,新旧债务累积将进一步加重民生负担,甚至可能导致股市崩盘、贸易禁运等危机更加严重。
(三)从外部来看,印美均视斯目前的政经危机为修缮外交关系的良好契机,将极力劝说斯疏远与中国的合作。未来,印将利用其与斯在种族、宗教、经济及地理上的联系,继续博取斯民众认同,恢复并巩固在斯传统影响力。拉贾帕克萨家族虽一向对印介入保持警惕,但在当前情势下可能选择缓和对印态度。美国的“千禧年挑战计划”(MCC)于2020年因遭拉贾帕克萨家族反对未能通过,如今趁其失势,美国或携MCC卷土重来,借帮助斯走出危机之名,促斯改变对美冷淡态度。